马朝生对马天恩出门给自己捡个老师回来这事,本来是抱怀疑态度的,怕他是花钱雇人来忽悠自己,毕竟类似的事这小子作的太多了。但他跟吴仲交流了一下,才发现这吴仲居然才华横溢,上知天文下晓地理,最重要的是,还能用通俗的语言讲出来,不像之前那些迂腐的老儒生,别说马天恩不愿意学,有时候自己听着也烦,没想到居然捡到宝了。马朝生甚至想的更加长远,这吴仲说自己是要参加科举的,所以只能教马天恩一段时间,但如果他真的高中了,那马天恩不就靠上了一棵大树。这生意,真是越想越合算。
马朝生找人给吴仲收拾了房间,又按读书人喜欢的风格把房间装饰一番,更是不客气的跟马天恩说,老师是既然是他自己找来的,那就不准他说不学。然后把一根加长加厚版的戒尺郑重地递给吴仲,让他随便教训,不用考虑后果。
马天恩这会更觉得自己是掉进了坑里,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反悔。书房里,吴仲坐在正位上,手里拿着戒尺,一脸你小子敢不服我就收拾你的表情看着马天恩。那眼神,马天恩觉得眼熟,就像是自己要驯马时的表情。
吴仲悠悠地开口:“男儿有志,或疆场杀敌,马革裹尸;或在朝为官,造福一方百姓;或经商制业,荣耀家族,不知你志向何在?”
马天恩眼珠一转,心想,既然自己退不掉这个老师,干脆把他气跑算了,遂答:“我的志向很简单呀,就是作一个纨绔,没事找几个美人喝喝酒,赌赌钱,虚度光阴就好。人生不过百年,活那么累干嘛,还不如及时行乐,今朝有酒今朝醉。”
吴仲果然鄙视地一笑,马天恩赶紧继续添油加醋:“像我这样不求上进的,再怎么教也是浪费时间,我看你还不如拿了银子走人,别再耽误你科举。”
谁知吴仲问道:“你口口声声说要作一个纨绔,你可知道何为纨绔?”
“纨绔?不就是喝酒,赌钱,玩女人吗”
“非也非也。那些只是皮毛。礼、乐、射、御、书、数,六艺你通几艺?所谓纨绔,投射、斗禽、蹴鞠、行令、茶艺、骑马……要无所不精。你说赌钱,你可知赌钱的方式有多少种?就拿骰子来说,又可分六博、樗蒲、双陆、五木、投琼、彩战种种,你又精通几种?”
听到这,马天恩眼前一亮,高手啊:“想不到,你也是此道中人呀,改天我带你去赌*场,我们联手,肯定能把他们赢个落水流水。”
谁知吴仲淡定的说:“谁说为师会赌了。我从来不赌。”
“那你怎么说的头头是道?"马天恩不解地问。
“对呀,这就是读书的作用了。所谓秀才不出门,便知天下事,就是这个道理。你看我不赌。却比你这号称赌徒的知晓得更多。书中自有黄金屋,书中自有颜如玉。像你,不喜读书,若是你无意中救了个漂亮女子,只会缠着上说,姑娘你长的好漂亮,我一见你就喜欢的不行,不如你嫁给我吧。怕是直接就被姑娘心里骂成登徒浪子,然后说一句,公子恩情,小女来世自当结草衔环以报。若是你读了书,就可以跟姑娘说,我见芳卿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,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,然后……”
“然后呢?姑娘会说,小女子无以为报,愿以身相许,那姑娘就跟我一起走了?”马天恩眼中冒着桃花泡泡问道。
吴仲却站起身来,一脸浩然正气地说道:“你若是读了书,就会知道施恩不图报的道理,就不会再有如此非份之想,还是读书太少啊。”
“你……刚才明明是你说的……读书人就是这么欺负人的吗?”
“对了,我读的书比你多,自然可以欺负你,所以你还是要好好读书呀。”说着,吴仲拿出一本《礼记》,郑重地递给马天恩,嘱咐道。“要先知礼呀。你先看着,一会我再给你讲,若有不会的,也不要问为师,自己多想想,为师还要钻研其他重要之事,不得打扰。”
说着,吴仲走出书房,顺便把书房的门锁上了。
马天恩气的在里面直跳,这个骗子,算什么读书人,说好的教自己,结果气了自己一通,扔下一本破书就跑了。
马天恩大叫:“开门,滚过来给我开门。”谁知道一个靠近的下人都没有,看来都是受了马老爷的叮嘱,坚决配合吴仲的一切行动。马天恩气的转了几圈,没有办法,连窗户都被锁死了。
马天恩喊的嗓子都干了,好在桌子上还有一壶茶,倒在杯里牛饮起来,却发现比自己平时喝的要更有香气,打开茶壶,却没发现什么特别。难道这也是因为读书人泡的茶?
马天恩放弃了要逃出书房的念头,百无聊赖的翻起了吴仲扔给自己的《礼记》,咦,怎么跟自己之前看到的不一样?不但有小字的批注,用特别浅显的语言作了解释,还画了一些简单的画,看上去还挺有意思。而且,每页还有一两个小谜题,看到下页会有答案,有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