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夜,夏以沫端坐在铜镜前梳洗。
刘岳召却是坐在桌子旁边若有所思,一杯一杯的喝着桌子上微凉的茶,突然觉得索然无味。
他悄悄地跑到夏以沫身后,轻轻的搂着她的脖子。看着铜镜里的妻子,笑容颇有深意。
“沫儿,我们貌似没有喝交杯酒呢。”
夏以沫知道他在想什么,新婚之夜进门匆匆换了衣服就走,她跟谁喝交杯酒。
“好啊,我去让絮儿去拿酒。”
还不等夏以沫出声呢,刘岳召急忙就招呼絮儿去拿酒。夏以沫看着他孩子气的举动,嗤嗤地笑出了声音。
不一会儿絮儿就把酒拿来了,临出门的时候深深地看了刘岳召一眼。眼里是满满的深情,反到是看夏以沫的眼睛不带任何情感。
“来,娘子。坐在这里。”
刘岳召把夏以沫轻轻轻的按到桌子旁的凳子上,自己贴着她的身子坐在了旁边。拿起酒壶分别倒了两杯酒,一杯递给了夏以沫,一杯自己拿着。夏以沫准备拿起酒杯就准备喝,却被刘岳召伸手挡了下来。
“娘子,说的是交杯酒,你怎么自己就开始喝了?”
顺手从夏以沫的手臂中穿过,两人笑盈盈把酒一饮而尽。
“沫儿,记得你们刚从富江来都城那会儿吗?也是一身紫色长裙,可漂亮了。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你,当时为了去偷偷看你,还被你大哥教训了好几次。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,你是我的了。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地去看你,光明正大的在家里看你。”
刘岳召狠狠的把夏以沫揽进怀中,手轻轻摩挲她的黑发。
“十年前,我们一家是因为要做生意,才从富江到了都城。遇见了你,我很开心。”
夏以沫把头轻轻靠在刘岳召的怀里,使劲的想八岁以前的事,可是脑袋一片空白,只记得一片非常大的桃花林,还有那个一直看不清面孔的背影。
“岳召,我八岁以前的记忆一点也没有。却唯独记得一片很大的桃花林。我问过家里的哥哥,他们说我的老家没有桃花林。可是我却很清晰的记得,我说过要给谁在桃花盛放的时候跳舞。”
刘岳召听了夏以沫的话,有点小情绪。
“沫儿,我不管你是对谁说的,你就当是对我说的吧。知道你喜欢桃花,我从十年前认识你之后就在兰亭院里种满了桃树。正逢桃花开的时候,不如沫儿在桃花林里为我跳一曲。”
看着刘岳召深情款款的目光,夏以沫一下子羞红了脸。两颊飞霞,什么可人。
“好啊。”
刘岳召飞快地在她脸上啄了一口,随即笑语盈盈地看着她。
“那你先去等着我,我去拿琴去。”
夏以沫独自一人前往兰亭院,看着满院桃树默默地深思。她要给跳舞的那个人,绝对不是刘岳召,那个刻在她心里的黑色背影,到底是谁。她依稀记得,他走远了的背影,还有手臂上醒目的红发带。
等了很久,还是不见刘岳召来,夏以沫独自在桃林里舞了起来。她按照脑海里的姿势慢慢的舞动,想要慢慢想起记忆里的那个人。
她忘情的舞动着,没有看到最大的那棵桃树上坐着一个黑衣男子。男子锐利的眼睛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,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桃树下那个曼妙的身姿。
皇甫骏来都成两个月了,为了找夜凉,他把所有地方都找了。听属下说,这个家里有一院子的桃花,他便夜夜来此。他的凉儿说要在桃花盛放的地方给他跳舞,每到一处,他都要去桃花最美的地方看看桃花。看着这些桃花,仿佛夜凉就在那里。
皇甫骏看着夏以沫的舞,慢慢的把她看成了夜凉。
他从树上飞身而下,落在夏以沫身边。一把揪住夏以沫的胳膊,吓得夏以沫惊声尖叫。皇甫骏顺手堵上夏以沫的嘴,血红色的发带在夜里显得非常醒目。
“不要叫,我不是坏人。”
但是夏以沫的眼神里充满了不相信,仿佛在说,不是坏人为什么夜闯民宅。
“我只是觉得这里的桃花比较好看,所以最近两个月,我天天都来。你不叫的话,我就放开你。”
夏以沫看着那张毫无表情的脸,轻轻的点了点头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夏以沫”。
夏以沫有点颤抖,嘴上说不害怕,一个陌生男子拽着一个女子的胳膊,谁会不害怕。
皇甫骏直勾勾的盯着夏以沫看,仿佛要看出她灵魂里的那个人。
“小姐是本地人?”
“是本地人。”
“到过云川没有?”
“没有。”
两个人,你一问我一答。
却不曾想两人的举动,被姗姗来迟的刘岳召远远的看在眼里。从远处看去,皇甫骏与夏以沫的姿势,像极了一对恋人相拥而立,亲昵的对话。
刘岳召抱着古琴的手指紧紧的扣住琴身,指关节隐隐泛白。眼中的怒气涛涛而来,转身离开。
皇甫骏问完了所有想问的问题,才把手松开。眼底有掩不住的失望,表情有几分落寞。
“在下只是看姑娘像一位失散的故人,一时情急,望姑娘见谅。”
“没事,因为我八岁我之前的记忆一点都想不起来,所以到没到过你说的那些地方我也未曾可知。”
“那……,打扰姑娘了,再会。”
皇甫骏没有想到,能在这里有所收获,心中雀跃不已。十年前的事情她不记得了,事情真的有这么吻合吗。
看着皇甫骏离开,夏以沫的心还在扑腾扑腾的跳个不停。这个人的身上有一种好闻的味道,让人感觉似曾相识。等了一会,她发现刘岳召还没有来,于是就匆匆的回到了房间。一打开门,就看到房间站了一个人,从刚才的惊恐中还没有缓过神来,尖叫声脱口而出。看清楚是刘岳召后,尴尬的清了清嗓子。
“我有这么吓人吗?还是做了亏心事?”
看着刘岳召的笑有点不对劲,夏以沫有点心虚。
“说什么呢,你不是去拿琴了吗?怎么在房间里?”
夏以沫不着痕迹的问刘岳召,刚才所展现出来的慌张此刻已经掩饰的很好。
“琴被老鼠咬断了,天色已经很晚了。这几天连夜赶车,有些乏了,睡觉吧。”
夏以沫上前替刘岳召宽衣解带,刘岳召不着痕迹的挪开了,自己解好衣服直接盖上被子闭上眼睛。想起刚才看到的一幕,他的心里就是一阵密密麻麻的疼。夏以沫,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谎了。
夏以沫见此番情景,想是刘岳召真的累了。自己也是宽衣解带,只着里衣熄了灯,慢慢的爬上床,轻轻地躺在他的身边闭上了双眼。
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,明明离得这么近,可是心的距离却越来越远。
梦里,夏以沫看到了自己穿着大红色的长裙,围着不知名的男子跳舞。结下自己的发带绑到男子手臂上,说着我等你回来。那个渐行渐远的黑色身影,始终模糊这一张看不清的脸。
辗转反侧的刘岳召怎么也睡不着,他转身紧锁着眉头看向熟睡的夏以沫,夏以沫的嘴脸弯起了好看的弧度。笑得那么甜,是做了什么开心的梦吧。想起自己看到的一幕,眼中的愤怒越来越多。
次日清晨,刘岳召一大早就起床去了书房。早上夏以沫醒来后,没有看到刘岳召,以为自己起晚了,匆匆的梳洗,换了一身浅粉色的外套,直接去给婆婆请安。
刘岳召在书房愤怒的写下一封休书,她皱着眉头想了想却把它放进了抽屉里。把休书放好后,他也匆匆的赶到母亲那里请安。
“召儿啊,你怎么没跟沫儿一块来呢?刚才问沫儿,说没有见你,一大早的去哪里了?”
“我一早就去书房了,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好。”
刘夫人显然是对自己的儿子特别满意,点了点头微笑地看着刘岳召。
“夫人,早饭准备好了,可以入座了。”
管家来通报该吃饭了,一众人跟随着刘夫人往餐厅方向去了。
一路上气压都很低,气氛很沉闷。夏以沫偷偷地看了一眼一脸不悦的刘岳召,她的心里便是一惊。按理说,刘岳召刚从宜州回来,小别胜新婚,有许多说不完的话,可是他们俩偏偏一句话也没有说。刘夫人暗自揣测,也弄不明白怎么回事,难道是?想到这里,刘夫人的脸色一瞬间沉了下去。
饭桌上也是没怎么说话,终于是刘夫人按耐不住了。
“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?昨晚发生什么事了?”
刘夫人看着都不说话的两人,疑惑不已。她沉着眸子,锐利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夏以沫。
“没有啊娘,我们两个人很好。”
夏以沫不知道是怎么回事,只能如此回答。虽然她有点心虚刘岳召看到了她跟别的人在一起,可是她不能解释,有可能越描越黑。
“没事。我吃饱了,先去绸缎庄看看。”
刘岳召一走,其余人也是没法吃了。夏以沫也借故离开了,留下满脸疑惑的刘夫人,百思不得其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