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玉红同样是晚上出走的。
因为她跳河,母亲王秀英吓得胆颤心惊,心里吃了事,对她看管得比较紧了,整天形影不离。
虽说与罗铭啸没有正式说到亲事,与母亲说了几句罗铭啸,母亲又不压事,父亲又搅和进来,高玉红觉得自尊心受到极大的侮辱。
想给罗铭啸把父亲说事告诉给他,没有想到母亲误解自己要跳河,驰就故意气母亲时,没注意自己真的掉进河里。
高玉红说不清楚自己两天来的困惑,她觉得眼前有几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,让她不能自由。
母亲又不让她单独行动,她看到真有些想笑。新社会了,她也不想婚姻自己做主,只是希望父母不要干涉她。高玉红气愤,讨厌母亲紧跟着自己,像跟罪犯似的。
觉得待在条城镇家里没有意思,高玉红决心要离开。自己正在读书,还是去省城吧!到了凌晨四点,趁母亲疲惫不堪打盹之际,高玉红简单地收拾了行李,悄悄地开门向省城走了。
天亮透时,王秀英醒来见女儿不知去向,顿时慌了手脚。她嚎啕大哭前后院像是疯了似的在找,屋里翻遍了,没有找到玉红。她知道这次女儿是真的走了,却不知道走哪儿去了,可能永远见不到了。
“她走就让她走,死在外面才好呢!”高世权骂道,“才多大的人,已经管不住了。那以后还会做下更丑的事来,不气死你我,也要让我们把我丢够。别哭了,跟嚎丧似的哭什么呀,我还没有死呢,等我死了以后你再哭。”
“你死就去死你的,你少说我。”王秀英突然反抗起来,硬气地说,“女儿现在让你逼走了,我看我死了你就清静了。真是个独霸角。”
王秀英骂高世权独霸角的时候,高世权狠狠地瞪了她一眼,说,“独霸角就独霸角,你们都走,都去死,我就一个人活着。”
独霸角是说一个人只顾自己活着,而不管其他的人。这种人比较自私,没有人情味。
王秀英想一个家庭如果整天只是为了计较跟吵闹,那谁也过不好。她多次劝说丈夫,在不违反县上政策的情况下,对条城镇人都好些,否则到头来怕没人理会他们。
自己种下的苦果,终要摘,终要尝到苦的滋味。高世权总是不听劝,老拿县上政策来说事。她无法改变他的脾气。
“昨天那个小子来,让我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两个巴掌。我就知道他来没有安好心。”高世权慢慢地说,“玉红是不是跟他一起走了,我得去看看,跟他们家要人去。”
“别去了,我的先人。”王秀英知道他要去罗庆德家,大声叫道,“再别去丢人了,谁知道你女儿跑到哪儿去了。等搞清楚再说吧!这事不要再声张了,我们得压下来慢慢找玉红,好吗?说不定你女儿去了省城,这是马上就要开学了吗?”
“她钱都没有拿就走了,看把她能得。”高世权说,“把你女儿惯得真不成样子了,什么事都得听她的才对。”
“娃娃大了,我们能管了她什么呀!”王秀英哭丧着脸说,“以前信马由缰,现在想收敛那有那么容易。”
看到高世权要出家门,要去罗家找女儿。王秀英赶紧跑了过来,说,“你别去了,如果真的要去,那让我去吧!”
“你少装好人。我总得让他罗庆德认得我是谁。”高世权甩开女人的手出了门,边走边说,“以后你等着看,我是有机会整他,跟我斗,他是死路一条。”王秀英想拉他没有拉住,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扬长而去。
到了罗家吉庆坊,看着罗家大院里出出进进的人。高世权没有大声吵闹,却一声不啃地坐在院子中央的圈椅,手里拿出烟锅,捻了些烟丝,抽上了。李林芝出来打扫院子,看到他云里雾里有些惊奇。
“哟,是大队长啊——,这么早您有啥事吗?”李林芝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跟前,轻轻地问,“早啊!”
高世权看了看她,没有理会,猛地抽了几口水烟后,站了起来,使劲地把烟锅往鞋底磕了磕,看也没看李林芝,没有好声地说,“把罗铭啸给我叫出来。”
“叫他?!”李林芝有些纳闷,不解地问,“怎么啦?大清早看你火气这么大,出啥事了啊!”
“有件事得让他给我说清楚,这是天大的事。”高世权指着圈椅,大声说,“现在只有他,才能给我说清楚。”
“你小声点,好不好啊!大清早好像吵架似的,有什么话就说话,别影响别人的好心情。”李林芝看了看他,微微笑着说,“究竟是什么天大的事啊!大清早的,你别吓唬人了。”
高世权又坐了下来,从烟袋里掏烟丝,捻进烟锅里继续抽水烟。李林芝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,也不敢多问。
“罗铭啸不在,他出远门了。昨天晚上走的。”李林芝说。
“什么?!他不在,出远门了。”高世权慌忙站起来,指着李林芝的鼻子说,“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,怪不得我觉得这几天不对劲,原来你们全家人早已串通好了,有所图了。他不在,那现在你得给我说清楚了,说吧!你儿子他人究竟去哪儿了?跟谁一起去的?”
“真不在啊!给你说了,他们是昨天晚上走的,走时也没有敢去打扰你。”李林芝想高世权可能说的是儿子与丈夫去坝城送水烟的事。听罗庆德说起过,这次送水烟,怕高世权阻拦他们去坝城,才晚上从下河坝渡口水路走的。李林芝根本不知道高玉红昨天晚上离家出走了。
听到李林芝说他们是昨晚上走的,高世权顿时没有了心骨,他想罗铭啸真得把女儿玉红给拐走了。他以为那个臭小子是闹着玩的,没有想到真和给带走了,私奔了。如果这让条城镇人知道后,他再没有脸面活下去了。
“他们走了?走了,你说你这个当妈的,是怎么当的啊!他们还是娃娃啊!半夜三更走了,你不怕给狼吃了吗?”高世权几乎是跳起来,大声说,“你说他们上哪儿去了?”
李林芝被高世权说的愣住了,她根本没有想到事情会有这么严重。罗庆德跟着呢,不会出啥事吧!
“快说,他们去哪儿了?”高世权几乎是咆哮如雷,大声吼道。
“他……他们……去……去了坝城。”李林芝张着嘴,吃惊地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