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小七根据屋里的摆设,很聪明的把自己做的四样菜按每张小桌子恰好四碗装好,厨娘跟小棒子已经分派好了。
大家都把注意力转移到托盘上,只见这四碗菜,都是粗瓷大老碗,快比得上人头大小了,满满的肉菜很是壮观。
第一碗:又红又亮的小方块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形,当然是红烧肉扣碗。
第二碗:焦黄喷香的油炸丸子。
第三碗:同样焦黄喷香的油炸酥肉。
第四碗更了不得,乃是整枝的大猪蹄子用香料煮透,又用甜面酱跟白糖做酱汁红烧了一下,端的是豪爽得很。
四碗菜不光是卖相好,还散发着浓郁的香气,这已经是程小七在没有配菜的情况下,能做出来的最高端菜品了。
此刻,程小七就洋洋得意的,居高临下的(满屋子只有她站着),等待着这些土鳖们发出赞叹。
果然没有辜负程小七的期望,席上接二连三的发出啧啧赞叹声。
第一个是尉迟宝林,他脑子憨直,人送外号“大傻”,也在京畿军营担任校尉,今天恰好休沐,看到程家邀请老爹,就跟着来了,他抢先塞了一块嘴里嚼的流油,兀自怪叫道:“我不信这是猪肉做的,天底下哪有这么好吃的猪肉!”
程小七等的就是这一嗓子,倨傲的斜睨一眼程处默,高叫一声:“厨娘,进来。”
刚刚上完菜退出去的厨娘赶紧进来了,用看神仙的眼神看着程小七,转脸对尉迟宝林说道:“尉迟少爷,这些菜真是小娘子用猪肉做的,老婆子亲眼看着的。”
程咬金刚刚只是想在老兄弟们面前显摆一下他快有儿媳了,根本没指望程小七做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菜来,现在看效果这么好,登时得意之极,哈哈大笑道:“哈哈哈,小孩子弄出来的新玩意儿,看着怪好看,也不知道吃着如何,来来来,各位尝尝。”
夹起肉块放进嘴里,程咬金夫妻俩的眼睛先瞪圆了,随即是牛进达,秦琼虽然面带惊讶倒也变化不大。
最干脆的是尉迟恭,人家尝了一块之后头也不抬,筷子如风,风卷残云一般瞬间就把一老碗红烧肉吃完了!
“老夫痴长四十二岁,竟是第一次尝此美味!”牛进达终于发出一声赞叹。
程七奶奶抓着一个大猪蹄子,一边啃一边含糊说道:“好吃好吃,好吃好吃!”
尉迟宝林又抓了一把丸子塞进嘴里,尝一口目瞪口呆,吃东西大傻可一点都不傻,跟老爹一样左右开弓吃得飞快,话都不说了。
程处默虽然不馋嘴,但也好奇呀,眼看席上四碗菜瞬间就被尉迟宝林包圆了一碗,赶紧拉一碗红烧肉到自己跟前,一尝也是神情呆滞,随即就吃得飞快。
看着席上的人都吃的香甜,吧唧嘴声、咬断骨头的“咔嚓”声,舒服的哼唧声层出不穷,姐姐就是唐代的厨神啊!程小七那个得意啊,那个骄傲啊,恨不能仰天大笑,傲视群雄。
开心完了,看着这帮人没形象的饕餮样子,程小七又同情起他们来,可怜这些人虽然地位尊崇,却没有吃过好吃的。
这没煽过的猪肉都吃的这么开心,如果以后再做出其他好吃的,他们还不得更佩服我啊!
哎呀,对了,眼看程府也不宽裕,连羊肉都买不起,长久留在这里也是给人家增添负担,终究自己还得自立门户。
既然随便露一手厨艺就能让这帮勋贵吃的如醉如痴,足以说明大唐的整体吃文化还很落后。
那么,要不要开一家专卖猪肉菜式的酒楼,当成来大唐的第一桶金呢?
若是再开一个养猪场,秘密喂养不腥不膻的猪肉,再种植辣椒,大蒜,生姜这些佐料,花椒树院子里竟然有,五香粉就不愁了。
有了这些东西,酒楼还不是财源滚滚啊!
怪不得百宝箱说第一层给的这些东西要“安身”,做好了大小也算老板了,养活自己绝对不是问题。
到时候本老板……
程小七正想到美处,猛觉得肩膀一沉,一下子就扑倒在地上了,还没等她迷瞪过来,后背一紧,被一股大力量揪住就离开了地面,当她闻到一股熟悉的汗酸味的时候,就明白自己再次被程七奶奶当成小花猫夹在腋下了!
果然,刚刚激动地一巴掌把程小七拍翻在地,以及现在拎起她夹在腋下带回自己席上的,正是彪悍的程七奶奶。
七奶奶把程小七放在身边,狼外婆般慈祥的说道:“孩子啊,为娘可没想到你还有这般手艺,你告诉娘,这里面那种怪怪的,让舌头发烧的调料是什么?”
“是辣椒。”程小七早知道有此一问,也早做好了应对准备:“这是一种西域调料,我随身带的包里有。”
秦琼问:“你去过西域?”
“呃……去过的吧,以往的事情,我都不太记得了……”
程七奶奶一看,程小七赶紧做出拼命想什么又想不起来的痛苦样子,赶紧说道:“二哥不要问了,这丫头有离魂症。”
牛进达惊讶的看看程小七,终于没有询问,抬头对秦琼说道:“二哥,你脾胃弱,不可多吃油腻之物,这东西虽然好吃,尝尝就是了,可莫吃多了。”
秦琼苦笑道:“左右是必死之人,熬着也是受罪,不如快活吃一次。”
程咬金沉下脸说道:“二哥,孙神仙说话就回京,他老人家一定有法子治你的病,你不可作此打算。”
程小七听着几个人没头没脑的话,脑袋里猛然间电光火石般划过一道亮光,失声叫道:“哎呀,今年是不是公元638年,贞观12年?”
七奶奶溺爱的敲了敲程小七的脑袋,溺爱的训斥道:“小孩子瞎说什么公元不公元的,娘告诉过你今年是贞观12年。”
七奶奶以为自己是亲昵,殊不知这几下只敲的程小七眼冒金星,揉完了勉强抑制住心头的惊骇,是因为她想到了一个历史事实---“唐贞观十二年,公元638年,翼国公秦琼病逝,贞观十七年入凌烟阁。”
看着这位可敬的长辈,回忆着历史记载中这位金戈铁马侠肝义胆的秦叔宝,握着手心那莹润晶亮的玉佩,程小七心里十分难过,往昔的盖世英雄如今已经到了末路,难道这位长辈就要死掉了吗?。
秦琼看到了程小七投向他的凄哀眼神,却回报以温暖的笑容,反过来宽慰她起来:“傻丫头,你伯伯这辈子快意恩仇,杀人无数,也是到了该偿还的时候了,老天并没有亏欠我,你不要为伯伯难过。”
程小七更难过了,心里翻江倒海般的想起了许多故事,那都是她读过的穿越小说,里面的主人公到了古代,无不是神乎其技能改变历史,难道她就不可以吗?
“咦?”
众人都看到程小七一拍脑袋,嘴里发出一声惊呼,眼睛亮了起来,程夫人问道:“怎么了?”
程小七欢快的说道:“我怎么忘记了,我是医生啊!秦伯伯,您的病我可以试试帮您治啊!”
“医生?那是什么?”尉迟大傻迷惘的问。
程小七已经来不及回答了,她爬起来跑到秦琼席面上,冒冒失失的拉起秦琼的胳膊道:“秦伯伯,我在医学院主攻中医,让我给您把把脉。”
唐代还没有流行明代之后的变态礼教,何况小七是个小辈,秦琼是个宽厚的长者,虽然觉得程小七胡闹,但也并不阻止,乐呵呵的让她把脉,权当逗小丫头开心了。
在座的其他人看秦琼都不反感,也都用纵容的眼神看着程小七,但谁也没把她当回事,毕竟孙老神仙诊断过的结果可信度杠杠的,小丫头怎么能强的过老神仙。
程小七把脉把了多时,脸色却越来越严峻,终于放开手,抬头郑重的说道:“秦伯伯并没有病。”
一众人等都笑了,是苦笑,都以为这丫头是用这种法子宽慰秦琼的,其行虽幼稚,其心却良善。
程小七没有理会众人的神情,自顾自接着说道:“您只是年轻时受伤太多,又没有及时调理,神气消耗太过,气血两亏,用西医的话叫做营养不良性贫血。”
秦琼却神情慎重起来,认真的回答程小七说道:“对啊,孙神仙也是这么说的,不过你最后那句话他没说。”
程小七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孙神仙这个名字了,此刻方问道:“孙神仙是哪位?”
“孙思邈前辈。”
某七刚刚跪直了身子把脉,听到这个名字猛地跌坐下来,竟然把秦琼的矮几碰翻了,桌上的空菜碗落地,发出“啪嗒,哗啦!”的声音。
“孙……孙思邈还活着?药王爷他……他还在世?”
看着某七如见鬼魅般的表情,秦琼并没有责怪,收起反倒的矮几碗筷,开口说道:“什么药王爷?孙神仙当然在世。唉,看起来你这孩子真是有离魂症,等老神仙回来让他给你瞧瞧。”